黑暗，榮耀了嗎？作為一個心理師，看完了最近火紅的韓劇「黑暗榮耀」，關心的不是女主角宋慧喬減少多少公斤？壞蛋五人組在劇中外面形象是否不一致？或男主角李到晛在劇中存在感多少的問題，而是比較關心女主角，受到校園霸凌創傷的文同珢，探取了長達 18 年的「復仇」手段，如果成功復仇了，是否真的因此療癒當時的被校園覇凌的創傷？文同珢是否加入「加害者聯盟」就可以跳脫「加害者－受害者」的迴圈？讓已然是破碎生命的受害者重新回到生機勃勃的生命軌跡？

在心理學上的見解，答案當然是否定的，因為她的眼睛不是在自己的創傷上，而是做了二度處理，是因為創傷而變成另一個加害的模樣，雖然她稱之復仇，但她的心理品質等級和當初的加害人沒有什麼不同，只是現在方向相反了。我其實很怕文同珢在復仇成功之日時，也就是她生命意義結束之時。對於一個療癒校園霸凌創傷的案主的心理師來說，這不應該是終點，我也很有興趣想知道第二季是怎麼樣的發展？文同珢會黑化嗎？成為另一個加害者？還是說文同珢整個取代加害者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？

以心理學的觀點來觀察被校園霸凌創傷的文同珢，心理狀態已經有心理病態的特徵，她所燃起的仇恨情緒，她使用的手段，都已經超乎一般人的心理狀態，雖然我們可以振振有辭地歸責說「還不是都因加害者而起！」，受害者卻因此把自己生命存在的意義全都交付到一個目標：要打倒加害人，使當初的加害人嘗嘗她所曾受苦果那樣的深度，而不疼惜自己了。

我要說的是「當這樣復仇時，真的是能夠獲得心靈上的自由嗎？」。一般來說，在我們小時候回復創傷的方法是「以牙還牙，以眼還眼」的方式，你打我一下，我就回敬你一下；但是這種獲得平等及平衡的方法，爽的是內心，對真正受創的內心（通常聯結到「自我意像」，即自己感覺到的自己是什麼樣子），並無太大助益，這也是我們常見到的黑道解決爭端的方法，原始而直接。這種方法的壞處之一是「冤冤相報何時了。」，並沒有整個跳脫暴力的迴圈。當加害者使用暴力的手段對待被害者時，就已經種下被害者回敬的種子，然後在雙方之間相互流轉，並沒有跳脫「加害者和受害者」的局。筆者是家庭暴力加害人遇人員，常見到的一個現象之一，就是家暴加害人常稱自己為家暴的「受害者」，被受害者用陰險的方式（在法律上控告他）弄他（法律上有所謂「修復式正義」的方法來避免這樣寃寃相報）那怎麼樣可以跳脫而終結「加害-被害」的迴圈，讓受害者可以內心回歸平靜，生命可以「重置」而能常態地欣賞生命各面向？（劇中文同珢已不抱對生命正向的期待，縱使她遇見生命中美好的事，也不想把握，而把復仇列為第一要務了），我沒有確切答案，我只知道「加害者要能眼光注視著受害者誠心道歉」；「受害者可以疼惜自己而療傷是個可行的方向」。

關於作者

穗波心理師，資深執業臨床心理師（衞福部八里療養院）為官方授予之第1號臨床心理師。曾為爽報「談戀愛」專欄約詢專家、曾榮獲「年度心理師優秀論文獎」之最佳論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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